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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爹媽心疼我，不忍心我出去幹活嘛，好像是說，找到好工作才能放心我出去。”
哪壺不開提哪壺，張子蕊皺起眉頭，說話間低下頭，躲避李浩天的視線。
“你大老遠跑來，不是說有正事嗎？”張子蕊扔下鑰匙，猛的癱倒在沙發上，長吁一口氣。
“也不算是什麼正事啦，就是一個小忙。”
李浩天撓了撓頭，不知這樣說，是不是更能讓張子蕊接受。
“真的假的？真是小事？”
張子蕊有些詫異，拿着茶杯的手一頓，看李浩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。
剛進門，李浩天就一直左顧右盼。
李浩天看了一眼，擺在茶几上的大哥大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：“其實我吧，就有一件事，希望你，能幫我給姜若雨通個電話。”
“什麼？”
張子蕊差點以爲，自己耳朵不靈光了，不敢置信的看向李浩天。
早八百年前，她就信誓旦旦的保證，不能向李浩天泄露一丁點消息，否則天打雷劈，不得好死。
並且，張子蕊也知道了，李浩天從前對姜若雨做的所有壞事，簡直是罪大惡極，不可饒恕。
“你好像很爲難的樣子，不用你和姜若雨親自說的……”李浩天有些慌神，說起話來都磕磕巴巴的。
“這忙我實在是幫不了，你還是另尋他人吧。”
張子蕊眼神躲閃，舉着茶杯的手，擋着面上的表情。
李浩天雖然在來之前，就設想過最壞的結果，但真發生的一剎那，還是忍不住失落，他又試探道：
“姜若雨不是有個很好的朋友嗎？那你可以幫我問問她是什麼情況嗎？”
“沈自染，那就更不會搭理你了。”
張子蕊脫口而出。
這話就像是一盆冷水，直接把李浩天從頭澆到尾。
“我估摸着，你也知道了來龍去脈，那我就不隱瞞了，從前都是我的錯，但一日夫妻百日恩，就算還是得散，我也想見她最後一次。”
李浩天言辭懇切，盯着張子蕊的眼神，越發灼熱。
雖然那些壞事，並不是他做的，但他因爲這幅身體，得到了救贖，寄託在這副相同的驅殼裏。
他又有什麼資格，徹底和從前的李浩天一刀兩斷呢。
更何況，有誰會相信？
這話說出去都是笑話，說不定，這些人會變本加厲的嘲諷，他是神經病。
人生就是得坦然接受，勇敢承擔，李浩天自認爲，要償還前身留下的孽，只是在畏懼，連償還的機會都不復存在。
張子蕊心中動搖，但嘴上，依然很堅定。
儘管，張子蕊對李浩天早就改觀了，但這些變化，都只是在她眼中看來，誰知道他重新找到姜若雨，會不會又變成以前那樣。
這樣的後果，她無法揹負，不想惹一身騷，所以她選擇了拒絕。
“還是謝謝你，我就先告辭了。”
李浩天低下頭，看了一眼大哥大，等到思緒回籠，才認真看向張子蕊，道別之後，便來到玄關處換鞋。
忽然擡頭說道：“以後，我會證明的。”
張子蕊不置可否，用嘴說出來的承諾，沒那麼可信，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。
一個人來，又一個人回去，李浩天心中難免淒涼。
嘆了口氣後他又重振旗鼓，雖然還不明確未來的方向，但他現在確定，姜若雨所在的位置，他要去，這一點是前所未有的明確。
……
整整一個月過去。
除了，時常聽到左鄰右舍的吵鬧聲，就是劉乃強爲了點雞毛蒜皮的事，和老婆大打出手，再來就是，下棋老頭每日的炫耀，吹噓。
這途中，李浩天還時常，被喜歡瞎轉悠的陳國達撞到過好多次：“我終於想起來了，以前，老爹就總是把你掛在嘴邊，你就是周建樹生的。”
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，都以爲是康進忠大公無私，主動檢舉，及時發現，當然除了，當時打電話就在場的幾個人。
陳國達之所以每日轉悠，就是因爲胡漢倒臺了，連帶着幾個親戚，全是廠裏的高層，這下好了，多少個職位，空餘下來，他步步高昇的日子，指日可待。
太大的官帽，他也不敢想，那至少再進一步，當個廠房主管也不錯。
好不容易，李浩天主動下了廚房，就聽到門外一陣聲響，陳國達完全把這當成了自己家，一點也不客套。
“我也餓着肚子呢，你說巧不巧吧，一到你這，就餓，在家，就不見得呢。”
陳國達樂呵呵的，看着李海天忙裏忙外。
“是啊，你掐着時間，在我開飯前半小時，空着肚子來，正好趕上開飯。”
李浩天早就習以爲常，反正他每天也是粗茶淡飯，多雙筷子，也無所謂。
“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！”
要不說陳國達臉皮厚呢，不但不羞，還一把靠在了李浩天身上。
李浩天斜眼一看，打掉他的手：“你這一天天，不在家裏喫山珍海味，就喫我這，一毛二毛的東西。”
“我今天來，可不單單爲了蹭喫蹭喝。”
“你能有什麼正事？”李浩天頭也沒擡，手上的鍋鏟還在不時攪拌。
“你猜怎麼着？慰問金，補助金，全都下來了，加一起，攏共有一萬五，鉅款啊鉅款。”
陳國達興奮地說道，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。
“瞧你沒出息那樣。”李浩天面無表情，撇去浮沫，接着說道：“這錢，得去哪拿到？”
“本來吧，是得你去討的，但是康廠長，替你拿回來了，就是怕中間再出個敗類，貪污你的賠償金啊，你看咱廠長，真是煞費苦心！”
陳國達激動的拍馬屁，語速趕上唱交響樂了，李浩天白了一眼，在他面前，還裝呢，自己又不是不清楚他的心思。
陳國達現在一心，想着加官進爵，可不得表現得，跟康進忠狂熱粉似的。
李浩天撒了點蔥花，一道陽春麪，就出爐了，他放到桌上，陳國達心滿意足，正要動筷子。
劉乃強推門而入，臉上還掛着彩。
“哎喲，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？”
“允許你來，不允許我來了？我和浩天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，關係可比你親多了。”
劉乃強回懟了一句後，抽出筷子，就和幾天沒喫飯似的，喫的一嘴，全是湯湯水水。
“你是不是到處要飯，被人給打成這樣的？”
誰不知道劉乃強怕老婆，指定是小倆口，發生口角，被王秀蓉打的，陳國達偏要揭他的傷口。
“我要飯？那你就是和我要到了同一家。”
“我和浩天那叫有來有往，之前食堂的女兒紅，我還付錢了呢，你呢？”
“我也沒閒着啊，這碗，哪次不是我洗完才走。”
“劉乃強，你長這麼大，個子不長，光長臉皮了？”
“今天你也一分錢沒出，你不讓我喫，你也別想喫…”
“都閉嘴。”
李浩天厲聲呵斥一句，隨即打了個飽嗝。
“說個嚴肅的事，都別鬧了。”
劉乃強喝湯的手一頓，兩人目光一震，齊刷刷看向李浩天。
他們都堅信，只要是李浩天提的主意，那就是當代財富經啊，哪回失手過？
“我有個想法，想了很久，今天終於下決定了，下一站北平。”